“小师父,你觉得我们两个怎么样?”甘兰问道。
“什么怎么样?”无心一脸茫然,又眉头一皱,略有所思。
“当然是做你的徒弟怎么样啊?”甘兰略带调皮的神情看着无心。
“哦,原来是这个啊,”无心愁眉舒展开来,高兴的说道,“一个根基深厚,一个活泼伶俐,都是我的好徒弟,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见无心有所停顿,甘兰收住调皮的表情,一脸严肃的问道。
“不过,你们之间绝对不能有男女之情。”无心意味深长的样子让甘兰和张子横显得不知所措。
甘兰听后,原本白皙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,她低下头,默不作声。
“为什么呢?我们又不是兄妹,也没有一点血缘关系。”张子衡问道,语气依旧平缓恭敬。
“不但你们之间不能产生感情,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不能跟其他任何人产生感情,这是祖师传下来的规矩。因为我们派别,虽然习得移形遁影之术,可以上天入地,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威胁,但也因为学习了这么独门法术之后,血脉逆行,五脏换位,就再不能修习其他法术。”无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脸上泛起些许无奈的神情。
“可是这有什么直接联系呢?”甘兰抬起头不解的问道,“祖师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规矩?”
“因为我们只会移形换影,遇到敌人,没有对抗能力,但我们只要学会这门秘术,世间就没有人能奈何的了我们,我派之人可以靠它行走于天地之间,一生闲云野鹤,终养天年。倘若门下弟子与旁人产生感情,往往会因为那个人而丧命,而且,历代以来,一个师父只收一个弟子,绝不收第二个,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因为感情而死于非命。那天机缘巧合,我救了你们。本来我也没想过一下子收了你们两个徒弟,也许是因为我还不知道何为师徒,也许是因为一时的冲动,才违背了祖师的规矩。”无心说完,叹了口气,看着张子衡和甘兰,希望他们能理解自己。又向天仰望,诚心忏悔,希望能得到祖师爷的宽恕。
“为什么有了感情就会丧命呢?”甘兰觉得这个想法太幼稚,不解的问道,“而且为什么一个师父只能收一个徒弟呢?”
“曾经,门派中有个徒弟,喜欢上了一个女子,那女子也是修仙之人,因为门派之争陷入无休止的争斗。那个弟子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,在千钧一发的瞬间,出现在她身前,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次攻击,然后他便代替她永远的长眠了。那一次的事情,不但让门下弟子死于非命,还差点另门派绝学失传于世,于是祖师就定下了这个规矩。我不希望你们也是如此。”
无心和盘托出,说到这个事情时,神情里依然带着些许忧伤和惋惜,继续说道:“至于为什么只能收一个徒弟,我也不清楚,据说是因为,曾经门派中弟子因为争夺掌门之位,各尽心机,互相残杀的缘故吧?这都是太久远的事了,总之,世世代代都遵守着这个规矩,没人打破。这也是我当时决定收下你们两个的原因吧,因为只有修习的弟子多了,才能将这一门绝技传于世世代代,光大门派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张子衡说完看了一眼甘兰,陷入了沉思。
“希望祖师是对的。”无心感叹道,神情里有一丝敬畏,又有一丝怀疑,眼中不觉流下一滴泪水,仿佛想起了一些另他伤心的往事。
张子衡从遐思中回到现实,一副看破人生的表情说道:“对于她来说,她因感情而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,但是对于他来说,却因为这份感情得意让生命继续啊。生命的意义不应该在于它能活多久,而在于它因何而生,因何而灭,这中间发生过什么,选择过什么,经历过什么。”
听了张子衡的话,无心恍然大悟,不禁泪水连连,无心喟然长叹道: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,竟然有如此的领悟,我若早遇到你,该有多好。”
甘兰见无心流泪,心中好奇,刚想问他“为什么”。
张子衡夹了一口菜放到甘兰的碗里抢先开口说道:“快吃吧,我的小师妹,要牢记小师父的话,才能让门派经久不衰。”
“哼,你也是,我的小师兄!”甘兰被张子衡打断,不再追问无心。
傍晚,三人回到距离修炼之地不远的三间木屋里休息。
甘兰躺在床上,想起无心的话,辗转反侧,心中烦闷,自言自语道:“我该怎么办?铃儿姐姐要是在就好了,她一定能有好的办法说服小师父。”转而又翻了个身说道,“他是怎么想的呢?是不是也跟我一样?”说到这里,她害羞的蒙上了头,强迫自己早些睡去。
再说音铃醒来,已接近日落时分,她揉了揉眼睛,又伸了伸懒腰,缓了缓精神气儿,纵身一跃,从树上跳下来,望了望前面,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一块石碑上写着:“焰火派”三个字,知道已经快到焰火派的边界,心中窃喜,于是不想等到黑夜,直接踏上了前行的路。
走了不到半里,她看见前面有一队焰火派的弟子在巡逻,人人身着红色长字,唯独背后有一长方形的白色衬底,印有“焰火”二字,音铃迅速隐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的后面,从间隙中看见巡逻弟子已经走远,刚要起身,听到一阵小声的啼哭声。她心中疑虑,寻声找去,不远处的灌木下面,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在低声哭泣。
“你是谁?”音铃关切的问道,“你怎么了?”
那孩子衣衫破旧,满是尘土,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儿,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,吓得浑身发抖,下意识的站起身向后退几步,想要躲开音铃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的,小弟弟,”音铃面带微笑,弯下身来问道,“你能告诉姐姐,你是谁?为什么会在这里吗?你的亲人呢?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?”
觉察到音铃面带微笑,言语中满是关心,男孩擦了擦眼泪,怯生生的向前迈了一步,回答说:“我叫沈原,是离这里十里路的村子的人,我要找我的父亲。”
“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?”音铃想了想又说,“你一定是出来玩,然后迷路,找不到家了吧?姐姐正好会路过你的村子,我带你回家好不好?到了家就能见到你父亲了。”音铃说着,向前走了几步步,伸出手,想要摸摸男孩的脑袋。
那男孩使劲的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回去,我父亲不在家,不找到父亲,我死也不回去。”
原来,这男孩,名叫沈原,住在离焰火派东面十里以外的沈家村,从小跟着父亲学习耕种和打猎。
一天,父子两人意外见到三只麋鹿,本来父子二人已经捕获两只,父亲沈离不忍心与第三只麋鹿失之交臂,于是一路追逐,来到了焰火派的地界。
麋鹿一直窜入树林之中,不见影踪。父子二人在林中设下了很多陷阱以待麋鹿出现,便将它赶入圈套。不曾想焰火派的弟子误入其中,身受重伤。沈离见状将沈原隐藏起来,自己另寻一个地点藏身。
焰火派弟子见同门受伤,心生愤怒,在林中展开了大搜捕,正待发现沈原之时,沈离大喊一声,冲了出来,焰火派弟子遂将沈离绑缚去见掌门烈真青。
沈原开始被吓得昏了头,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沈离被抓走。他不知道那些人要把父亲带到哪里,等了很久也不见父亲回来,便顺着道路来到焰火派大殿的门前。
守门弟子见沈原是个孩子,不以为意,将他阻挡在大门之外。后来见他哭哭啼啼,甚是可怜,才告诉他“掌门烈真青以沈离进入自己的地界捕猎,猎杀自己林中的麋鹿,伤害门下的弟子,三条罪名,将他囚禁了起来。”
沈原于是吵闹着要见父亲,时间久了,守门弟子感到甚是烦闷,将他打了一顿,带到焰火派的边缘,扔出边界之外。他受了一顿打,又饥饿难耐,又思念父亲,心中对焰火派的弟子充满了恐惧,但他不肯回家,他想再去焰火派求掌门放了他的父亲,但每次都被守门弟子拒之门外。
音铃得知沈原的事情,犹豫良久,虽然不忍心见他哭哭啼啼,更不忍心他小小年纪就和父亲分开,可是她好不容易躲开焰火派的岗哨,就要离开这里,倘若再回去,一切都前功尽弃。
“姐姐,你帮帮我,好吗?”见音铃良久不语,沈原扑通一声,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作揖,“只要能救出我父亲,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,我一定会报答你的。”说完,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,哭声凄婉,令人心碎。
思考了很久,终于,音铃再也听不得沈原的哭声,她毅然决然的决定带他去焰火派找烈真青,求他放人。
“姐姐答应带你去找你的父亲,但是你不能再哭了。”音铃心疼的擦干沈原的泪水,又将包袱中的干粮分给沈原,沈原见到食物,狼吞虎咽起来,音铃拍了拍他的脑袋,笑了起来。
这一次,音铃带着沈原沿着大路向焰火派的大殿走去,心中甚是欢喜,毕竟趁夜间偷偷摸摸的走小路,还要躲着岗哨的心情是极不好受的。此时此刻,她心中豁然开朗,感觉特别的轻松,没有害怕被人发现的负担,甚至她希望焰火派的弟子早点发现她们,跟他们说明原委,好带她们直接进入焰火派大殿。
她偶尔也会觉得,堂堂的焰火派的掌门,也许不会像人们口中说的那样,可能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,只是被别人误解了,以讹传讹,才有了些不好的名声。
不过,她心中还不能确定掌门烈真青到底见到自己后,会是什么样的心态?但是,为了救出沈离,让他们父子团聚,满足沈原的诉求,音铃还是卸下了心中的疑虑,放弃了顺利离开焰火派的机会,而是选择去见一见仙界五大派之一的掌门——烈真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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